新学期开学，北京市丰台区芳城园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们早早来到校园，因为这个学期，校园里多了一群新朋友：小兔子、小鸭子……它们就住在一进校门右手边的空地上，孩子们一靠近，它们就呼啦啦地跑过来，等着孩子们把新鲜的菜叶喂给它们。
了解养殖、种植等相关知识和技能，是芳城园小学劳动教育的一部分。今年秋季学期开始，北京各中小学的课表上出现了一门新课程：劳动课。4月21日，教育部发布《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(2022年版)》，9月初，北京市教委发布《北京市义务教育课程实施办法》，一大亮点便是，劳动课正式写进课表，成为独立课程。
“其实，劳动教育不只是让孩子们动动手、出出汗，更重要的是劳动价值观的培育。”芳城园小学教学主任赵雅臣说道。据悉，该校劳动教育除新课标规定的学习内容外，还倡导“项目式学习”，并在跨学科的综合实践中育人。
学生们对树木根部附近地面进行改造，让树根得以呼吸。受访者供图
种菜养禽进入劳动教育课程
小兔子和小鸭子平时的喂养任务主要交给一二年级的孩子们来完成。赵雅臣告诉记者，这些小动物刚来的时候特别小，“开学到现在，兔子和鸭子身体已经长大了一倍多！是孩子们看着一点点长大的。”
“兔子不能喂太多胡萝卜，要多吃菜叶，否则它会拉稀的！”“要让鸭子更舒服一点，应该给它更多的水！”……为了让这些新朋友生活更健康、舒适，孩子们开动脑筋想办法。
孩子们在学校里喂养小兔子和小鸭子。 受访者供图
怎么避免小动物们淋雨？怎么让粪便及时得到清理、消除味道？怎么保证兔子能在发情期随时可以刨动地面以避免影响发育？对于这些问题，孩子们展开了探讨，确定方案后，就一起动手改造。
小动物们的家是用木栅栏围成的。近期，高年级的孩子们琢磨着，给栅栏刷上漂亮的油漆，让小动物的家更漂亮。
小动物们的家对面，有数十个巨大的种植木箱，里面长着绿油油的香菜。这些种植箱已经陪伴了孩子们好多年，分属于不同的班级。“前段时间黄瓜和西红柿收获了，孩子们摘下果实，拿到食堂请厨师做成菜，大家一起品尝劳动的喜悦。”
“过些天就该种冬小麦了。”赵雅臣解释说，北方可以过冬的作物比较少，除了冬小麦，还可以种大葱、菠菜，其他植物就不适合了。
除了种蔬菜、松土、浇水外，孩子们每天都过来测量，记录自己班级种的蔬菜长高了多少，观察哪个班的长势最好。
就是在这些种植箱里，学校还带孩子们种植过中草药。学校和附近的东方医院合作，请医院的医生来学校做老师，教孩子们用自己种植的草药熬煮药膳、制作面膜等。
记者了解到，每周一节劳动技能课，已经进入了芳城园小学的课表里。煮饭炖汤、种菜养禽、收纳、毛线基本针法、简单的家电维修等，都是劳动课上孩子们学习的范畴。新课标中除强调劳动价值观教育之外，针对不同学段、不同年级都给出了可操作性的建议。
从学校来讲，劳动教育如何避免成为走过场？赵雅臣介绍称，芳城园小学一到六年级的劳动课，都有各自的主责干部来负责，有专门的时间、专门的教学设计，同时学校也强调成果意识，并且有长期持续的评价机制，保证劳动教育落到实处。
同学们在观察研究校园里的枯树。受访者供图
倡导项目式学习，劳动教育也是跨学科综合实践
在芳城园小学的操场周围，记者看到了8个长长的木凳，不少上完体育课的孩子们坐在上面休息。
赵雅臣告诉记者，用来做木凳的巨大木桩，来自校园里的两棵雪松。这两棵树从建校之初就长在园中，但今年春季学期，大家遗憾地发现，这两棵树枯死了。
“这两棵雪松在园中是最高大的，枯死很可惜。砍伐是我们目前要做的事情。砍伐之后取下来的木材怎样利用?后续补种树木如何茁壮成长?如何让校园中其他树种继续旺盛生长……就让我们围绕‘大树变形记’这个主题展开行动吧！”
学校把这个学习项目命名为《大树变形记》，并配套研制了课程手册，在项目说明后面，一步步引导学生写下“我的疑问”“我的设想”“活动过程”“活动成果”。
大树为什么会枯死？首先是寻找原因。学校老师带着孩子们观察环境，两棵树根部地面铺着厚厚的水泥砖，且有些部位已经被树根顶凸起。随后上网查询资料、探究发现，由于这样的地面封住了树根，导致根系难以呼吸而枯萎。
接下来的砍伐更是让同学们收获新知。“我们开始都不知道，枯树不是随便就能砍，而是需要办理手续的！”孩子们惊讶地发现，要先到街道办事处申请，提交照片，经过准许后，再到园林绿化部门拿到相关证件，才可以实施砍伐。
“砍树的过程也比想象的要难，需要把树根挖出来才行。”赵雅臣说道。树干砍掉、刨净树根后，还需要在邻近的位置补种同样数量的树。于是在两棵雪松被砍掉之后，学校带着孩子们在邻近的位置，补种了两棵玉兰。为了防止其他大树发生同样情况，校长带着孩子们将大树周围的地面进行了改造，不铺任何东西，并在露出的泥土上种上了草坪。孩子们一起搬砖参与改造，给大树“松绑”，让大树“呼吸”。
如何让枯掉的大树继续陪伴孩子们？学校鼓励孩子们发挥创意。低年级的孩子们想法天马行空，有孩子提出把大树做成木船，放进校园内的水池里，有的提出做成小的装饰物，挂在校园里；高年级的孩子们想法更实用，有些提出做成椅子、做成圆锥圆柱等教具在课堂上使用……最终，学校采用的方案是，将大树做成长凳，放在操场周围，供孩子们休息使用。
“实际上，除了劳动教育外，这个项目涉及自然科学、数学、美术等多个学科。这其中不仅是动手流汗，更是一个综合性的学习项目。劳动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孩子们思考的过程。”赵雅臣说道。
在赵雅臣看来，学会劳动技能只是劳动教育的目标之一，更重要的是培育劳动习惯、劳动态度，让孩子全面发展。“其实劳动教育是一种综合的教育形式，跟德育、智育、体育、美育都紧密相关。让孩子们知道劳动的不容易，懂得敬畏劳动。同时，从劳动中感受到收获的喜悦、成长的喜悦，这也是一种正向的情感释放。”
学校保安权师傅身兼实践指导师，教孩子们种植。受访者供图
保安身兼种植指导员，让有技能的人参与劳动教育
什么节气适合种什么植物？怎么处理土壤？放多少种子、种多深、怎么覆膜？……在芳城园小学，带孩子们实践种植的指导教师中，有一个特殊的身影。他不是学校劳动课的专职老师，而是学校里的保安负责人权师傅。
要为孩子们的劳动教育找一位懂种植、有实践经验的老师，这样的人去哪找？赵雅臣想到了每天见面的权师傅。他是山西人，和土地打了几十年交道，什么粮食蔬菜都种植过，经验丰富又十分喜欢和孩子们交流……这不是最好的人选吗？
“现在还是白露节气，等到秋分，就要开始种小麦了。”权师傅站在种植箱旁边，向记者讲解，先给土浇水，用铁锹松土，然后上肥料，接着就打上垄，把小麦一粒粒轻轻放进田垄里。“不要随便撒，那样不抗倒伏，有了草不好拔，产量也不高。”
“等到天冷快结冰的时候，浇一浇水，基本就不用照顾了。”权师傅告诉记者，他还有一个任务，就是提醒孩子不要‘过度照顾’。“有些孩子总想着让苗快快地长，就总是浇水，但是浇多了反而会把植物浇死。”
权师傅说，从来没想过，自己有一天也会当老师。“我本身就喜欢孩子，到了学校之后，没想到种地的经验派上了用场，把技能教给孩子们，觉得挺幸福的。”
关于劳动教育的师资问题，新课标中也有所明确。课标末尾部分给出了“教学研究与教师专业发展建议”，提到“学校要立足本校实际，建设劳动课程教研组，合理设置劳动课程专职、兼职教师岗位，协同开展劳动课程教学工作。”
“很多人都有劳动技能，包括保洁、园丁，以及专业的农民，他们都可以成为孩子们的老师。”赵雅臣说。
其实，学校一直在向孩子们强调尊重和重视不同类型的劳动，包括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。“每年开学典礼，都要把保安、食堂师傅、保洁师傅请上台，向他们致敬，让孩子们明白，劳动不分高低贵贱，要懂得平等和尊重。”
“今年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颁布以后，大家都特别重视劳动课程。我们希望让孩子知道，一个国家将来的进步发展、科技创新，都离不开劳动精神和工匠精神。”赵雅臣说道。
新京报记者 冯琪
编辑 缪晨霞 校对 卢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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